黄油啤酒不加苏打

五、

1979年7月31日，是詹姆·波特与莉莉·伊万斯结婚的日子。

可梅林似乎有意要跟他们开玩笑，在婚礼的前一天夜里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西里斯在树林里艰难地行走，防水防湿咒或许能帮他抵挡一下雨水让他不至于太狼狈，但在这狂风下作用却微乎其微。雨点刷刷地打在他的周围，风吹刮着树枝，猛烈地让他不禁怀疑林子里的那个小木屋是否能承受的住这恶劣的天气。

是的，那个小木屋是他和雷古勒斯的秘密场所。在他自霍格沃茨毕业以后，他们定时会在这里见面，贴颈交合，然后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奔赴各自的生活。

西里斯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一直默许这样畸形的关系，甚至于最近愈发地还有些享受与渴望。或许自从他们在禁林中的第一次后，雷古勒斯在他心中的感觉就渐渐起了变化，只是他一直极力忽视这样的变化。又或者是由于内心的羞耻感和堂而皇之地正义，让他无法接收那些注定会为世人所不耻的感情。

于是他只是大方地接受雷古勒斯对他倾注的情意和包容，他知道只要他说，不，都不需要说出口，只要他有所表示，雷古勒斯永远都不会拒绝他。

这种认知让西里斯得到一种近乎扭曲的满足。他说服自己，雷古勒斯不过是他那个沉闷又黑暗的原生家庭的傀儡，是黑魔王的走狗，是他们的敌人，他理应受到折磨。而自己不过是站在象征的爱与希望的光明方一边，予以他应受的惩戒。

好吧，虽然每每在情事中自己都是承受的一方，但他知道雷古勒斯的心要比他痛苦得多。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肆意享受那些温存，他知道他越嚣张，带给雷古勒斯的痛苦就越强烈。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活该。西里斯这样残忍地地对自己说。

而极力在心中否认他只能这样想，才可以毫无愧疚地接受这一份让自己不禁愈发沉沦的情感。

西里斯推开木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雷古勒斯？”西里斯关上门，低声呼唤，却没有人回应。

而此时，忽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整间房子骤然惨白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雷声便袭来，清晰地就像是在耳边爆炸开一样。

“呜……”

雷声过后，西里斯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个细小的呜咽声，他忙顺着声音走过去，然后在屋子最深处的角落，发现了抱着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弟弟。

“雷古勒斯？你怎么了？”

西里斯蹲下来，握住弟弟的手臂，嘶——好冷。雷古勒斯全身衣服都湿透了，没有加保暖咒，整个人就像从一个大型冰窟中走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弄成这样，为什么不用快干咒和保暖咒？”西里斯皱着眉，抽出魔杖对着弟弟一连施了好几个“温暖如春”，可雷古勒斯的身体还是如之前一般冰冷，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

“别费力了，没用的。”雷古勒斯抬起头，声音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他知道这种寒冷是从身体里萌发出来的，仅靠在外面施加咒语当然不会有什么效果。

“可是……”西里斯看着弟弟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心中忽然像是被刀绞了一下，他丢掉魔杖，直接脱下自己沾了屋外寒气的袍子，然后解开衬衫，将雷古勒斯整个人搂进怀中，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西里斯……”

雷古勒斯被西里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地心跳漏了一拍，这种感觉就好像……西里斯稍微有那么一点在乎他一样。

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雷古勒斯暗自唾弃自己痴心妄想，而后推了一下西里斯，却反被抱得更紧，脸都贴上了对方温热的胸膛——他听到了他哥哥强壮而有力的心跳。

“别这样……西里斯……”雷古勒斯闭了闭眼，让自己在寒冷中保持清醒，“别可怜我……”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几天好活了，黑魔王已经下了命令要杀掉他，不过不要紧，他已决心赴死，如今只是在死之前，最后来见一见这辈子给他带来过最多快乐，同样也赋予他最多痛苦的人。

“雷古勒斯！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西里斯看着怀里虚弱的弟弟，着急地问，他从未见过雷古勒斯这个模样。从小到大，他见过弟弟喜悦、欢乐、畏惧、害怕、愤怒甚至是嘲讽和冷淡，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虚弱的样子。这不像是恐惧，也不像是无助，更像是要消失前，下了决心的解脱……

这让西里斯感到非常不安。

“西里斯……我没事……”

雷古勒斯抬头对上哥哥带着些许慌乱的眼神，心中微微叹息，看来直到最后，他都还是见不得西里斯难过。于是他抽出手，反抱住西里斯。

“抱我吧……西里斯，若你真的想温暖我……”他轻轻地，在西里斯耳边低喃。

少年的尾音刚没于空气中，下一秒就被西里斯抱起，狠狠地扔在床上，然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炽热的亲吻。

西里斯热切地吻着身下的人，让他们的身躯彼此贴近。他迫切想要让雷古勒斯的身体恢复温度，让他的触感变回真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暗夜中一缕他无法抓住的风，只是掠过，而后再无影踪。

在西里斯跨坐到雷古勒斯身上，扶着对方而让它直径全部没入自己的体内时，撕裂的痛感让两人都不觉低吼出声。雷古勒斯本想制止西里斯这近乎于自虐的举动。却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已经提起身子扭着腰上下律动起来。

“西里斯……你……”雷古勒斯握住西里斯的胳膊，但下一秒又被他反手禁锢住，而紧紧搂上背脊轻抚，下面的动作也丝毫不见减缓。

“雷尔……不要走……不要拒绝我…”西里斯以额头抵上弟弟的，灰黑色的瞳眸中带着些许恳求，这让雷古勒斯几乎动容。西里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么亲昵地呼唤过自己了……久到他都快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是梦吗？

雷古勒斯想。

还是梅林对于将死之人的恩赐？

罢了，无论是什么……都美好得让人想哭。

“雷尔……”

在最后一声略带嘶哑的低唤中，雷古勒斯将火热的种子喷薄至哥哥的体内，而西里斯也将滚烫沾染上弟弟的胸膛。

他们双双倒在床上，西里斯拉过被子将二人盖上，然后将雷古勒斯些微回暖的身体紧紧搂至怀中，就像小时候兄弟俩在一个房间里嬉笑打闹，然后倦极之时，挤在一起相拥而眠。

“明天是波特的婚礼，你不该来这里，西里斯。”头埋在对方怀里，雷古勒斯轻声说道。

“我会在婚礼前赶回去。”西里斯说，然后又用状似凶狠的语气，“你别再说我和詹姆有什么奇怪的关系，不然我真的会撕烂你的嘴。”

“好……我不说。”雷古勒斯低笑，而后乖顺地回答。

“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你怎么了，为什么全身都那么冷。”西里斯又皱着眉问。

“没有什么……就是为了骗你主动抱我啊……”雷古勒斯轻柔地说，与西里斯这样的对话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弟，没有斯莱特林，没有格兰芬多，没有波特，没有掠夺者，没有黑魔王，只有彼此。

“噢……这样……”西里斯闷闷地答，他相信了雷古勒斯的话。

“波特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明天新人们要在暴雨中互相宣誓？”顿了一会儿，雷古勒斯又开口。屋外雨势似乎没有明显减弱的趋势，雨点依旧噼里啪啦地砸在他们屋子的窗户上。

“别担心，我敢保证明天一定是晴天。”西里斯在黑暗中笑了，又紧了紧手臂，“现在，睡觉！晚安，雷古勒斯！”

“晚安，西里斯。”我的爱。

……

第二天清晨，彻夜的暴雨果然停了，朝阳从乌云中透出了头，然后逐渐将温暖洒向辽阔的大地。

西里斯出门时，雷古勒斯还在熟睡，他不想叫醒他。

有阳光就会有希望。西里斯想。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安静的睡颜，从窗户上投下的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轻巧地跳动，如飞鸟扑扇的羽翼。

或许我们也会有一个好结局。

西里斯勾起嘴角，然后关上门，朝林中走去，然后幻影移形奔赴他最好朋友的婚礼。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合上门的那一刹那，床上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雷古勒斯静静地看着哥哥离开的方向，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最后，终于露出了一个柔软又悲伤的笑容。

即便昨夜西里斯的温柔是上天给予他的怜悯，他也满足了。头一回，他们没有在缠绵中说出那两句进行了无数次的对话。

你知道吗，西里斯。

我竟突然害怕你会说爱我。

TBC